草子說故事

「太慢了！」伊凡用力放下紅茶杯，氣呼呼的瞪著站在身旁的阿薩茲勒，「克特爾在做什麼？平常這時候他早就下來吃飯，不會睡過頭。」
「需要我去叫醒克特爾大人嗎？」阿薩茲勒替他重新倒滿，黑色眼洞裡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。
伊凡想了想，突然起身，「不，我自己去叫他。」
阿薩茲勒低頭行禮，對著正要離去的伊凡說道：「這麼說起來，不知道伯爵大人是否有所察覺？」
「什麼？」伊凡心煩意亂的轉過頭，在阿薩茲勒提醒後，才嗅到宅邸內傳出的異常香氣，瞪大雙眼。
他連忙抬頭，盯著二樓，臉色難看到極點。
「……看來我們宅邸裡跑進了一隻小蟲子。」
「我馬上驅蟲。」
「沒關係，反正我閒著沒事，就來觀望觀望吧。」
伊凡笑得很開心，剛才的糟糕心情，全部一掃而空。
見到自家主子如此興奮，阿薩茲勒也不再多說什麼，看來伊凡的病，比他原先料想得還要嚴重許多，或許是絕症。
直到剛剛都因為把注意力放在克特爾身上，而沒有察覺到香氣，換作是平常的嗜血伯爵，可沒這麼遲鈍。
和克特爾一起生活後，伊凡似乎有點太過放鬆了。
「伯爵大人，您是否忘記什麼重要的事？」
阿薩茲勒抬頭仰望沿著樓梯往上走的伊凡。
聽見他的問題，伊凡停下腳步回過頭。
他勾起嘴角，笑嘻嘻的眼眸中，淨是謎團。
就連阿薩茲勒也猜不出，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什麼。
「你認為夢魘的事情結束後，我就會因為過得安逸而失去原有的緊張感？」
阿薩茲勒嚇了一跳，無法直視伊凡那雙銳利的眼眸。
他低下頭，難得露出窘態。
「……是我多慮。」
「你可別對克特爾說什麼多餘的話。」
「遵命。」
阿薩茲勒向後退入陰影裡，消失不見。
伊凡冷哼一聲，走向二樓。
坦白說，他並不是不明白阿薩茲勒的顧慮，在威脅阿薩茲勒的同時，他也是在對自己說謊。
和克特爾一起生活，不在他原先的計畫內，被打亂的步調、因為太過幸福而遺忘的現實，都讓伊凡沉溺其中。
早就已經放棄的伊凡，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，竟然會有如此平靜的時光。
想起克特爾，他的臉上就會不經意露出溫柔的笑容。
路過掛在走廊的等身鏡，從鏡中映照出的自己，連他都覺得陌生。
他不自覺得伸出手，指尖快要碰觸到鏡面的瞬間，忽然臉色一暗，直接伸入鏡子裡。
鏡面出現漣漪，如同水波，過沒幾秒，伊凡就從裡頭將裸著上半身的克特爾抓出來。
「咳、咳咳咳！」克特爾跌坐在地，拼命咳嗽，臉色蒼白，圍在腰際的毛巾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胯間。
鼻子和嘴巴裡都是水，現在的他只能大口呼吸，根本顧不上思考。
他抬頭看到站在身旁的人是伊凡，頓時感到心安，卻發覺伊凡的表情恐怖到像是要殺人。
從未見過伊凡這麼火大的克特爾，當下只覺得要阻止他，想都沒想就拉住他的手。
「等……伊凡！」
聽見克特爾的呼喚聲，伊凡這才回過神。
等身鏡面恢復平靜，映照出兩人的面孔。
「咳咳、咳……」或許是太過用力，克特爾又猛咳了幾聲。
伊凡收起一瞬肩露出的恐怖表情，蹲下身來與他平視。
「我就想你怎麼還沒下來吃早餐，原來是這樣。」
他一彈指，克特爾身上的水珠瞬間蒸發，連卡在鼻腔內的也跟著消失。
「來，跟我說說，到底發生什麼事？」
伊凡笑容滿面的捧著臉頰，剛回過神來的克特爾，只能傻傻的盯著他看。
「我也不知道。」他搔著頭髮，「剛剛只是想沖個澡，沒想到居然會在沐浴間溺水……說起來有這種可能嗎？」
「對一個會使用魔法的人來說，沒什麼不可能的事。」
「說的也是。」
克特爾注意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。
不過，伊凡的笑臉依舊很欠揍。
見他還有話要說的樣子，克特爾下意識覺得有點不安，戰戰兢兢地問：「你幹嘛笑得那麼詭異，還有什麼事嗎？」
「因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」
「啊？我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？」
「不，我指的是這個。」
伊凡笑著往下指。
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，克特爾的心臟差點沒有停止。
蓋在他跨間的毛巾底下，升起一根柱子──想也不用想，那就是他勃起的命根子。
克特爾滿臉通紅的用雙手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，冷汗直冒。
「什什什、什麼都沒有！」
「別這麼害羞嘛，大家都是男人，再說只是勃起而已，沒有什麼好遮掩的。」
克特爾打死都說不出口，勃起的原因是因為夢到伊凡。
「唔呃……拜託你別盯著我的大腿看可以嗎？」
「哎？」伊凡眨眨眼，看似天真無邪，骨子裡卻壞到透徹，「可是我想幫忙耶。」
「不不不不用！」
「別客氣嘛，我們都已經是這個那個的關係了。」
伊凡扭著身體，故意用害臊的表情回答。
他的模樣讓克特爾連想到早晨的夢境，嚇得他迅速往後挪動屁股，拔腿狂奔，迅速逃離現場。
「嗚哇──伊凡你這傢伙，給我再更矜持一點啊！」
伊凡目送百米速度的克特爾離開，笑個不停。
「還是個孩子啊，呵呵。」
每次調戲克特爾，都會讓內心正直的他慌張不已，見到他的反應，反而會勾起想要欺負他的衝動，總讓伊凡欲罷不能。
不過現在比起克特爾的「腫脹問題」，他得先處理更重要的事情。
「接下來……」伊凡起身，銳利的目光迅速掃到背後的等身鏡上。
他什麼都沒做，就讓鏡面破碎，散落在地。
「倒是逃得挺快。」伊凡雙手環胸，對著窗簾旁的黑色身影說道：「阿薩茲勒，你怎麼會讓這種傢伙溜進宅邸？」
「似乎有人協助。」阿薩茲勒無聲無息的出現，站在他背後，目視著碎片。
沒多久，碎片便自燃，燒成灰燼。
「有人協助？」伊凡眨眨眼，腦袋裡瞬間閃過唐納修的臉，「又是那個笨蛋做的好事？」
「不，我不這麼認為。」阿薩茲勒持反對意見。
伊凡摸著下巴，雖然不太相信，但想了想剛才的情況後，朝克特爾的房間看過去。
「……不會吧？」
「正是那個『不會』。」阿薩茲勒在他耳邊低語，「伯爵大人，您打算如何處理？」
想起克特爾剛才的反應，還有這個鏡子的情況，伊凡也只能長嘆一聲。
「只好來除蟲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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