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子說故事

第三課　導師，面對恐懼需要的是衝勁

在火鳥的帶領之下，楊少和樂天很快的就來到了魔界與虛無之間的邊界口，這裡就像是被人狠狠撕開的紙張一樣，留下了凌亂、不規則的邊界線，邊界另一邊的景色與他們所在的虛無之間，相比之下無比讓人安心。

不過，在比比帶著其他學生來這裡和他們會合之前，楊少和樂天都沒有要跨過那條界線的意思。

楊少召喚出來的火鳥再次停在他的肩膀上面稍作歇息，而他抓住樂天的那隻手，也在不知不覺之中從抓住她的手腕變成牽著她。

兩人都知道自己的手仍與對方相握，卻沒有放開對方的意思，尤其是樂天，在和比比、夏滿牠們分開之後，身體又開始微微顫抖起來。

楊少看了樂天一眼，發現她雖然表現得很冷靜，眼中卻充滿不安，加上他握著的那隻手非常虛弱的顫抖著，他怎麼樣也沒辦法放開。

雖然他不斷在心中對自己說，這只是不帶任何意義的關心，但在看見樂天心神不定的模樣後，他的心卻又軟了下來。

搔著後腦杓，楊少別開眼，語氣平淡的問道：「反、反正我們現在也沒其他事要做，在妳的使魔回來之前，要、要不要聊個天？」

樂天眨了眨眼睛，回頭看著男生微微泛紅的臉頰，不知道為什麼，心裡輕鬆不少。她知道楊少這麼說是擔心她，再加上她對楊少也沒這麼排斥，自然就不太抗拒他的要求。

「好啊。」

「……妳這麼順從的樣子還真讓我不習慣。」

明明是自己提議的，但楊少卻對樂天的態度感到渾身不對勁，如果照著之前的模式來看，大概在這之後又是爭吵了吧。

這樣就有違他一開始的目的了。

「啊！真是的，我到底在做什麼。」

看到楊少這麼煩躁的樣子，樂天反而笑出聲來，很開心的對他說：「你果然是個很奇怪的人，雖然看起來恐怖，但這種時候卻對女孩子很溫柔呢。」

「就算妳這樣說我，我也不會感到開心。」

「嘴上雖然這說，但表情卻很誠實。」

「妳、妳說什麼！」

楊少不爽被樂天調戲，但即使如此，他也沒有放開樂天的手，只是衝著她大聲反駁。

這種明顯的不協調感，讓樂天漸漸不再感到害怕，若被抓到虛無之間的人只有她一個，恐怕她的心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。

她很慶幸，在這種時候，有人能夠陪在她身邊。

「不管怎麼說，還是先謝謝你了。」

「別用這麼順從的態度和我說話。」楊少的視線始終沒有轉過來，但從他微紅的耳尖，樂天知道對方並不討厭自己，只是在掩飾害臊而已。

阿利多知道楊少的這份溫柔，所以才會和他成為朋友的吧？現在的她，多少能夠理解了。

「妳來到這裡之後真的很不對勁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？」

樂天愣了一下，沒想到楊少竟然這麼直接的將問題切入重點，她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。

她與虛無之間的過去，除了比比和夏滿之外沒有人知道，一方面是她不希望因為這樣而讓其他人擔心，另一方面則是自己也不願意想起這件事。

雖然這是她立下誓言要努力鑽研魔法的起因，卻也是她童年回憶中最痛苦的記憶。她不是沒想過自己可能會再回到這裡來，只是不想去面對現實而已。

她垂下眼眸，回答：「你的問題還真是直接。」

「我不喜歡拐彎抹角。」楊少看著樂天又恢復之前那種沉默，知道自己問對了問題。

他絕對不是因為對樂天有興趣才開口問她的。

「妳有不能說的原因嗎？」

「也不是不能說，只是不想回憶而已。」樂天知道對方正在等自己回答，於是便主動開口解釋：「我小的時候很常跑去魔界玩耍，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裡對魔法師來說，是多麼危險的地方……直到某一天，我誤入了虛無之間，差點被這裡徘徊的惡魔殺死，我才明白這裡是我不該踏入的世界。」

「妳小時候常跑去魔界玩耍？別開玩笑了，那時候妳體內的魔力值根本沒有成熟，怎麼可能擁有足以開啟魔界之路的力量。」

「因為那時……替我開路的是其他人。」樂天嘆了一口氣，低下頭。

直到現在回想起那張臉，她仍會感覺到恐懼，之前在踏入十九殿堂的時候，她也是因為害怕會被那個人發現，才會緊張。

不過從那之後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，她跑到十九殿堂去的事應該沒有被「那個人」知道，要是知道了，恐怕不會這麼輕易就讓她離開吧。

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，看到的是楊少非常嚴肅的表情。樂天勾起嘴角，苦笑道：「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，不過，可能是那時候留下太過深刻的記憶，所以我對虛無之間還是多少有點恐懼。」

「是這樣嗎？」楊少勾起眉頭，不以為意的說：「為了保護被驅逐的惡魔，而無視我的存在，擅自將那隻惡魔送回虛無之間的妳，居然會害怕這個地方？我不相信。」

想起當時樂天不顧他的反對，將那隻誤入提爾納諾伊的惡魔送回虛無之間來的事，他就不太高興的皺緊眉頭。

那天，他除了替樂天處理後續麻煩之外還丟了手機，真不知道有多倒楣。

不過從那天之後，他便一直把樂天當成女孩子看待，雖然嘴巴上總是和她吵架，但實際上，每次看見樂天的時候，他總是會想起那一天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的模樣。

人要衣裝，佛要金裝……當時的事用這句話來形容，最適合不過了。

當然，這件事打死他他也不會說出來。

「我只是拿這裡沒轍而已，再說，我也不是害怕所有惡魔。」樂天苦笑著，似乎不願意再繼續解釋下去，於是楊少也就不再追問。

每個人都有想隱藏起來的祕密，他也一樣。

楊少的眼神變得溫柔許多，樂天也感覺到楊少對她的態度有那麼一點不同了。

可就像楊少不習慣她順從的態度一樣，她也不太習慣被楊少用這種眼神盯著看。

「話說回來，妳那兩隻使魔沒問題嗎？」

「比比和夏滿比你想像中還要能幹，根本不需要我們擔心。」

「是嗎？真看不出來。」

「不能用外表隨便判斷一個人。」樂天笑著說，但最後卻有點心虛的低語：「雖然我一開始也覺得你很可怕就是了……」

「啊？我那裡可怕了！」楊少的額頭爆出青筋，很不高興地瞪了樂天一眼，但樂天卻笑盈盈的捂著嘴巴，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。

雖然能讓她不再露出那麼緊張的表情，讓楊少稍微安心了一些，但被她這樣當笑話笑，還是有點不太爽快。

於是他故意甩開樂天的手，勾起嘴角，將兩手搭在腰上，自滿的對她說：「既然我這麼可怕的話，就不要抓著我不放啊。」

「我、我才沒抓著你。」被他這麼一說，樂天反而有點心虛，可是又無法反駁，只能嘟起嘴來。「害怕的東西就是害怕，我就算再像男人，也還是有脆弱的一面嘛！我的心又不是用鐵做的。」

樂天的態度讓楊少驚訝得睜大雙眼，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個男人婆緊緊吸住目光，更沒想到她竟然會對自己示弱。

果然是因為來到這裡的恐懼感，讓樂天變得脆弱嗎？

待續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