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
在花海中,幾個人粗魯的揮砍著一路上的花草,試圖開出路來行走,但是不管走了多遠的路,卻還是向在原地踏步那樣,完全感受不到前進。
每個人的腰上都繫著繩子,以防分散或者迷路,也是他們能夠離開這個只有花海的世界的救命繩索。
這裡是位於學校後門的花圃區,原本,並不是這樣廣大到看不見盡頭的,可是如今卻是被花海佔據,地平線被花朵掩蓋,什麼都看不見。花圃的四周圍也被淡淡白霧壟罩著,視線有限。
目前為止都還沒有任何靈狩者敢進入這個地方,但也有不少想設法離開這裡的靈狩者認為,這花圃裡面肯定有什麼祕密,硬是想辦法前往探查,可是能夠活著從這裡走出來的,只有不到一隻手的人數。
而且那些人最後不是被遊戲吞噬,成為了「生物」,就是被嚇得魂飛魄散,連話也說不清楚,因為這樣,遊戲中的靈狩者們替這個花圃取了個名字──失魂花園。
「嘖!那些傢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啊?就算是去偵查的,也不該跑到這種鬼地方來吧。」
「別抱怨了,還是趕快找到人離開這裡。」
「都找了三天三夜了,連個人影也沒有,我看那些傢伙應該早就已經被『生物』吃掉了!」
「『生物』又不吃人肉的……」聽著那人的抱怨,跟他搭話的男孩也很無奈,只能繼續往前走,一直到他們腰上的繩索到達極限為止。
為了尋找消失的偵查隊伍,他們奉自家老大的命令出來找人,一方面是擔心他們被其他靈狩者團體襲擊,另外一方面也是擔心他們在什麼地方迷了路。
這裡雖然是他們的學校,可是卻與他們所認知的學校完全不同,很多地方都跟記憶中的不一樣,讓他們深刻體會到這個世界的可怕。
整個學校就像是未開拓的區域一樣,靈狩者們都只敢待在有人調查過的區域,其他還被列為謎團、沒人敢踏入的地方,都不會有人靠近。
但他們都很清楚,再這樣下去並不是最好的辦法,所以他們的老大才會派偵查隊伍到各個地方去調查。
可是,其他偵查隊伍都平安回來了,唯獨來到這附近的隊伍失去了聯繫。
在花園前見到了偵查隊伍留下來的蹤跡後,他們才決定進入這個地方找人,但在這個不知道聽過多少傳聞的可怕地方,所有人的心都是懸在空中的。
他們繼續往前走,想要趕快找到人離開這裡,但是走在最前面的男生卻忽然停下了腳步,差點沒讓身後的人直接把他撞倒。
「你停下來做什麼?」站在他身後的人或許是感覺到前面的人有些不太對勁,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但是那個人的身體卻急速被一片白色的東西覆蓋起來,一瞬間就化作了白色石像,嚇得那個人往後跌坐在地上。
看到前面出了事情,後面幾個人也跟著感到害怕起來,但是令他們害怕的卻不是人忽然變成白色石像的狀況,而是那在眼前迷茫的白霧中,出現的如同怪物一般的巨大身影。
走在最後面的人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狀況,立刻推開其他呆愣著不動的人,往前走了過來,氣急敗壞的說道:「喂!你們幾個是怎麼了?幹嘛站著不……」
當他來到最前面的時候,他看見了在白霧之中的黑色影子,嚇得張大了嘴,被牠血紅色的眼瞳嚇得不敢動彈。
「這是……什麼鬼東西啊……」
看見這個令人屏息的可怕影子,他不禁苦笑著,腳步慢慢往後退,想也不想的馬上解開了身上的繩子,轉身就逃,將其他同伴留在那裡,滿腦子只想著要趕緊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。
他不想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,但卻可以聽見其他人傳來的慘叫聲音,這讓他更加害怕、加快了腳步,只敢緊盯著地上的繩子往前狂奔,直到──
一片雪白遮去了他眼前的視線,身體也變得越來越僵硬。
「……救……命……」
像是卡在喉嚨裡面的求救聲,無法從這片白霧中傳出去,完全的被這片詭譎的霧氣吞噬。
黑色的影子在這個人的身旁繞了幾圈後,遠方忽然傳來了口哨聲響,牠抬起頭看著花圃深處,順從那聲口哨的召喚,迅速往口哨聲來源飛奔而去。
留下來的,只有那些隱藏在白霧之中,個個臉色扭曲的白色人像。
第一話 與事件之觸發
「哎?有這種事?」
宇文秉大口咬著餅乾,聽見身旁的好友對他說的消息,忍不住睜大了雙眼,但還是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,繼續吃著盤子裡美味的餅乾,一直到對方直接把盤子搶了過去,氣急敗壞地咬著牙對他大吼:「別只顧著吃東西啊你這混帳!」
「啊!我的餅乾!你幹嘛搶我的食物啊!」
不覺得自己哪裡有錯的宇文秉,就像是被搶走食物的狼犬,著急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,高舉起雙手朝餅乾的方向飛撲過去。
可是,一隻腳高高的舉了起來,直接命中他的顏面,把他整個人往後踢飛。
抱著餅乾站在他身後的人,看見他的出現,不禁流下了汗水,小心翼翼地看他用手指推著鏡框,回頭瞪著他看的可怕眼神,寒毛直豎。
這個男人好像越來越冷傲了……
他忍不住這麼想著。
「哇──班長,你幹嘛把我踢飛啦!好不容易可以吃到餅乾……」
「給我閉上你的嘴,我們可不是來這裡作客的!笨蛋!」
被一腳踢飛的宇文秉埋在椅子堆中,動也沒動一下,這讓剛才強行把餅乾搶過去的界有些過意不去,便走過去把餅乾盤子放回他從椅子堆中伸出來的手中。
卓以然冷冷地往那堆椅子哼了一聲後,便轉過頭去瞪著那因為宇文秉的姿勢而笑在地上的男人,長嘆一口氣。
「所以呢?這就是你把我們找來的原因嗎,解見。」他推著眼鏡,抬起腳狠狠地踩在解見的屁股上面,強迫他面對自己。「我還以為是你發生什麼事情了,才會跟著界過來找你,沒想到你只是為了那些沒用的靈狩者把我找過來。」
卓以然很生氣。
稍早之前,界非常緊張的跑到他們在的第二校舍,站在門口大喊著解見想要見他,要他趕快過去,害他以為解見又遇上了什麼麻煩事,當下不作他想,直接拉著還在呼呼大睡的宇文秉衝了過來,結果──
一開門就看見解見像是寵溺孩子的父親一樣,拿著澆花器蹲在地上,臉上開滿小花的跟自己種植的豬籠草對話。
當下他真的有種想要把解見四分五裂的衝動。
不過,當他聽完解見讓界來找他的理由之後,這份衝動已經轉為殺意了。
「哈……哈哈哈,小然你先別生氣啦……」
解見看到卓以然冰冷的視線後,緊張的對他苦笑著,二話不說,迅速的從起身跪坐在地上,乖巧地搔著頭髮。
他早猜到卓以然在聽完他的請求之後會生氣,但他除了卓以然之外,真的沒有其他可以信得過的人可以拜託了。對他們學生會這邊的靈狩者來說,現在是非常時期,他不得不拜託卓以然回到他身邊來,即使他自己也很清楚這個行動的危險性有多高。
而好不容易從椅子堆中爬出來的宇文秉,雖然臉上被印上了卓以然的鞋印,但他卻沒有生氣,繼續開心的吃著手中那盤餅乾。不過,當他看見卓以然那冰冷到快要將人凍結起來的視線時,他很清楚,卓以然絕對不會答應解見的委託。
他低頭嘆了一口氣,也不是說想幫解見說話,只是他認為卓以然也不該這麼絕情,便伸手搔著自己的後腦,用無奈地口氣對他說:「算了吧,班長,反正你也有打算要去那個地方的不是嗎?現在就當作是把計畫提前了如何。」
「就叫你給我閉嘴了。」
這句話一說出口,宇文秉便順利的從卓以然的身上得到了那抹殺人目光。
他繼續搔著自己的頭髮,不再開口多說一句話。
跟卓以然一起行動的時間雖然不長,可是他很明白卓以然的各種眼神代表著什麼,而現在,他的眼神在警告他不要介入這件事。
等到確定宇文秉不會再介入這件事之後,卓以然便回頭繼續看著解見尷尬的對他苦笑的表情。
的確如宇文秉所說,卓以然早就已經有要去那個地方的打算,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麼早來臨,原本他打算再多做些準備的。
失魂花園,傳說中只進不出的世界──那個從來就沒有靈狩者成功開拓的新區域,是他們接下來為了想辦法破解這個遊戲而必須去的地方。
雖說他們手中有著這個世界的攻略,同時還有著守護這個世界的老鼠可以使喚,但這並不表示他們已經有能力對付這個遊戲了。
對他來說,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他搞不清楚的謎團,縱使有攻略,也不表示這些謎團就會自動解開來,所以他才會跟宇文秉提起要去沒有靈狩者開拓過的區域看看。
如今他卻後悔跟宇文秉提起這件事了。
他嘆了一口氣,再次抬起頭來看著解見時,赫然發現他已經雙眼散發出希望之光的盯著自己看了,讓他更加無奈的扶著額頭。
得到攻略本還有遇上這個遊戲的守護者的事情,他還沒跟解見說過,第一是他認為他不需要知道,第二是……他怕解見知道這件事情之後,會豎立更多敵人,畢竟這傢伙的嘴巴非常鬆。
第二校舍目前還是被其他靈狩者視為危險區域,沒有人敢靠近,知道他跟宇文秉將那裡視為據點,居住在那裡的人,就只有解見和界而已。
之前在告訴他們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就有特別提醒過,沒事不要過來找他們,不過看樣子解見是真的沒轍了才會讓界過去找他們。
就算他再清楚眼前怎麼做才是最正確的選擇,也無法無視解見的請求。
「唉!你為什麼又去跟蔡平蒿那傢伙槓上了啦。」
「不是我啊,是他自己突襲我們這邊的人,結果誤闖失魂花園……」
解見無奈地說著,這也不是他願意的啊!
一個禮拜前,蔡平蒿那些人又跑來找他們的人麻煩,結果他的人就被蔡平蒿的手下追到了失魂花園裡,再也沒有出來過。
雖然他很想進去找人,可是界卻不准,而且他也聽說蔡平蒿派過去搜尋的手下,都沒有回來過,這下子不但更增加了失魂花園的謎團,也讓他更擔心待在裡面的夥伴的安危。
他無法坐視不管,無法捨棄不知生死的夥伴,如果不是真的沒有辦法了,他也不會拖卓以然下水,在讓界去找他之前,他就已經做好了會被卓以然打個半死的心理準備了。
只是當他看見卓以然的眼神時,他還是覺得對不起他。
一直以來都是這樣,卓以然總是為了滿足他的私心而幫助他,他知道卓以然不會拒絕他的請求。
他是個自私的人,可是,為了自己的夥伴,他不得不自私點。
「你這傢伙真的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變過。」最後,解見得到的是卓以然一句無奈的話語,以及他的默許。
「……下落不明的是誰。」
「小然──」
聽見他這麼問,就表示卓以然願意幫他這個忙了,當下解見什麼也沒想,馬上喜極而泣的張開雙手朝卓以然飛撲過去,當然,最後是被卓以然一掌抓住了臉,怎麼樣也無法往前一步。
但解見卻毫不在意的繼續揮舞雙手,表示自己對卓以然的感激之情。
「啊啊小然你別害羞啦,老實接受我的感謝嘛。」
「你這白癡,別靠近我!」
「小然我最喜歡你了!」
「不要讓我馬上後悔答應幫你忙這件事!」
卓以然和解見的鬧劇,早已經讓宇文秉和界習以為常了,他們偶而會困惑,這兩個人究竟為什麼會成為朋友,按照卓以然的個性,應該最討厭解見這樣的人了,可是他卻處處讓他,甚至還聽他各種無理的要求。
界看著這兩個人相處的時間比宇文秉還要長上一些日子,在這段時間中,他也對卓以然這個人完全改觀了。他從來沒想到卓以然的冰山表情,會那麼多變,而且這兩個人一搭一唱的互動,就像是在看相聲一樣,老實說他覺得很有趣。
但他或許明白,卓以然無法不管解見的理由。
「真好啊,我也想和班長這樣打打鬧鬧的。」
宇文秉有些羨慕的伸出手來,從手中的盤子上拿了一塊餅乾塞入口中,羨慕不已的盯著解見還有卓以然看。
他的話令界有些不太明白的轉過頭來,好奇問道:「你在說什麼啊,你跟卓以然平時不也是像這樣打打鬧鬧的?」
「哎──是這樣沒錯,可是你不覺得班長對我比較冷淡嗎。」
「有嗎?我倒是看不出來,那傢伙一直都是這樣冷著一張臉吧。」
「才沒有,班長對我的時候才不是這種表情。」宇文秉越想越吃味,雖然感覺得出他很想走過去把兩人拉開來,但是宇文秉卻沒有這麼做,而是一直站在界的旁邊,不耐煩的跺著腳。
看著他那副生悶氣的樣子,界便舉起手來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背。
「痛!界,你做什麼啦?」
不懂界為什麼打他的宇文秉,馬上轉過頭來瞪著界,但是界卻沉著一張臉看著他,什麼話也沒說。
當他見到界的表情時,宇文秉的心情頓時平靜許多,再次伸手拿了一塊餅乾塞入口中,用力地咀嚼著,像是在藉由餅乾出氣。
界再次抬起了手,輕拍著他的背,說道:「你應該感覺得出來吧?」
「……啊,就是因為感覺得出來所以才不爽嘛。」
宇文秉看著還在跟解見打鬧的卓以然,靜靜地垂下了雙眸。
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介入這兩個人之間,所以才會這麼煩躁,他希望能夠得到卓以然的信任,跟他成為朋友,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單純互相利用的「劍」與「盾」的存在。
「該怎麼做才能夠讓班長把我當朋友呢……」
「蛤?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。」
「沒事沒事,什麼都沒有啦!」
聽見宇文秉的自言自語,界忍不住抬高眉毛看了他一眼,但很快的他就又把頭轉回去,深深嘆了一口氣,將手裡的餅乾塞回了他的手中。
「也差不多該去把那兩個人分開來了。」
界簡單的對宇文秉解釋之後,拍了一下掛在腰上的黑色提燈,青藍色的雷光瞬間從提燈中竄出,不偏不倚地朝解見的方向射了過去。
就在雷光擊中解見的瞬間,卓以然的身體被人從身後緊緊圈住,將他帶離解見的面前。
雷電只擊中了解見一人,並且將他整個人電得焦黑,撲倒在地上顫抖,而卓以然則是驚愕地看著倒在地上的解見,抬起頭看著一手捧著餅乾盤子,另一手緊抱著他不放的宇文秉。
「宇……」
「界你這傢伙!想連班長一起電嗎!」
原本想開口呼喚宇文秉名字的卓以然,才剛開口發出聲音,就被宇文秉的吼聲壓了過去,連他自己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。
沒想到界會突然用雷電攻擊解見的宇文秉,完全沒有注意到卓以然的視線,直對著界質問著:「萬一班長受傷了怎麼辦!你好歹也用點溫柔的方式分開他們啊!」
界無奈的看著將卓以然視為寶貝,小心翼翼不讓他受傷的宇文秉,嘆了一口氣,「我才正想說呢……阿秉,難道你忘了嗎?『盾』是不會受傷的,我剛才的攻擊只會對解見有效果。」
「……咦?」
「難道說卓以然沒跟你說過這件事?『劍』跟『盾』是可以互相傷害……咳、咳咳……」界有些訝異,沒想到宇文秉會不知道「劍」與「盾」能夠互相傷害這件事,不過當他看見卓以然狠狠瞪著他看的眼神時,他馬上就明白自己多嘴了,趕緊咳了兩聲,閉上嘴巴,不敢再多說一句話。
但是他說的話卻已經清楚的傳入了宇文秉的耳中。
宇文秉真的不知道這件事,完全不知道!卓以然是有跟他說過「盾」可以傷害「劍」,可是沒有說過「劍」也可以用同等方式傷害「盾」啊!
他僵硬的低頭看著卓以然,碰巧對上了他抬起頭看著自己的視線,頓時像個雕像一樣全身僵硬的杵在原地不動,原本氣呼呼的表情也頓時尷尬地轉為苦笑,立刻高舉雙手放開了卓以然,滿臉通紅的轉過身去。
得到自由的卓以然看了身後的宇文秉一眼,有點擔心這傢伙的腦袋是不是又開始胡思亂想些什麼,他很想跟他解釋這件事情,但現在暫時沒有那個時間去說明清楚。
卓以然無視倒在地上變成焦屍的解見,回頭對界說道:「你還真是手下不留情,解見那傢伙好歹也是你的夥伴吧。」
「啊!嗯……那、那個……」
界有些擔心的看著留下兩行男兒淚,額頭靠著牆壁,蹲在角落嗑餅乾的宇文秉,向卓以然問著:「你不先打算處理一下那個嗎?」
「多嘴的是你。」
「唔!」
被卓以然銳利的眼神掃到,頓時讓界全身緊繃起來,尷尬地搔著頭髮,「抱、抱歉,我以為你已經跟他說過這件事了。」
「我沒有跟他提起,就是怕他的腦袋會胡思亂想啊,你是他朋友,應該很清楚他這個人沒什麼思考能力吧。」
眼見狀況變成這樣,卓以然也不想多說什麼,嘆了一口氣。
劍與盾,兩人既是夥伴也是能夠互相對立的存在,他不想讓宇文秉知道這一點,就是為了不讓他覺得自己跟他不是「夥伴」。
他知道宇文秉需要一個理由跟他在一起,而現在,這兩個字就是他待在他身邊的「理由」,如果說這樣的事被推翻的話,恐怕宇文秉又會開始在那裡想些有的沒的。
而他也一樣,他故意沒有告訴宇文秉這件事,就是為了讓他不離開自己……
自私的人,究竟是誰?
「晚點我會跟他好好解釋清楚的,這件事情就暫時先不管了,現在最重要的是將誤入失魂花園的人找回來吧。」
「啊……說的也是。」
界並不反對這個提議,他很清楚現在應該以什麼樣的事情為優先,雖然他覺得誤入失魂花園裡的夥伴早就已經不可能活著了,但是,解見卻仍然對他們的存活保有一絲希望。
只要是解見的願望,他都想盡量達成,縱使身處事外的他很清楚事實是什麼,但他還是願意陪著解見作夢。
那個人,就是有這種吸引力。
「誤入失魂花園的笨蛋到底是誰?」
「嗯……你應該見過,就是負責保護不想參加遊戲的靈狩者的那個女孩子。」
「是她?」卓以然驚訝的睜大了雙眼,回頭看著界,他的反應讓界有些吃驚,沒想到他竟然會因為其他人而露出這樣的表情來。
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問原因,卓以然便大步來到翹起屁股躺在地上的解見面前,用力地踹了一下他的屁股,用強迫的方式將他叫醒。
「別睡了,解見!」
「唔啊……小然,天亮了?」
解見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,像是美夢剛醒,一看見卓以然的臉就馬上張開雙手要朝他飛撲過去,但是卓以然卻雙手環胸的站在原地,冷冷地開口。
「你為什麼沒有一開始就先跟我說,在失魂花園裡失蹤的人是星河。」
「咦?」
聽見星河這個名字,解見馬上停止動作,在見到卓以然那副認真質問他的表情後,解見這下子也無法繼續在那邊裝瘋賣傻,老實開了口。
「……要是我說我沒保護好星河的話,你會宰了我吧。」
「會。」卓以然想也不想的回答了他,但他擔心的不只有這件事情而已。
低下頭,卓以然忍不住長嘆一口氣,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解見說教才好,可是現在比起說教,趕緊找到人才是重點。
不過,這下子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解見會這麼緊張,甚至是去把他找過來救人。
「宇文秉!」
卓以然大喊一聲,蹲在角落裡的宇文秉馬上就轉過頭來看著他,雖然那片陰影仍然壟罩在他的頭上,但他對卓以然的呼喚早就已經習慣到會有反應了。
他雙眼含淚的看著卓以然嚴肅的表情,注意到房間內沉重的氣氛,頓時從剛才的憂鬱中走出來,眨著眼睛看著對他苦笑的解見,以及與他同樣露出困惑表請來的界,最後,將視線落在卓以然的身上。
「班……班長?」
「準備一下,我們要出發去失魂花園找人了。」
*
關於失魂花園的情報,卓以然知道的並不多,雖然他的手上有攻略用的圓鏡,以及能夠成為戰鬥力的老鼠凱,但是,如果這個遊戲世界的地圖不是用他們的雙腳親自去開拓的話,空有攻略也是無用武之地。
與解見約定好會去失魂花園找尋星河之後,宇文秉就先跟著卓以然回到第二校舍,打算先商討好對策後再前往。
那裡畢竟是沒有人知道的領域,貿然前往只會造成不必要的危險,不過,當卓以然與宇文秉一同回到第二校舍之後,宇文秉這才將剛剛想要脫口問出的問題說了出來。
「吶吶,班長,那個叫做星河的人是誰啊?」
「問這個做什麼。」
不出他意料之外,卓以然以冷漠的態度回答了他的問題,但比起劍與盾能夠互相傷害這件事,他更想知道這個叫做星河的人和卓以然有著什麼樣的關係。
剛才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,解見和卓以然都露出了同樣的表情,瞬間就把他跟界拋棄在外,這讓他很不是滋味。
這個叫做星河的人,是卓以然很重要的人嗎?他很想這麼問,但這樣問又太過於直接,所以他也只好先向他打聽這個人的身分。
看著宇文秉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神,卓以然知道他如果不好好回答的話,宇文秉恐怕只會越想越複雜,只好把他帶到了其中一間教室裡,坐在課桌上面,打算好好回答他的問題,而宇文秉也是乖乖的跪坐在他的面前,緊抿雙唇看著他。
「真是受不了你,比起這件事情,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我吧?」
想起剛才宇文秉因為知道「劍」能夠傷害「盾」這件事情而垂頭喪氣的模樣,卓以然就忍不住吐槽他,但宇文秉卻是猛力的搖了搖頭。
「現在這件事情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!只要是班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,班長,你說過我們是夥伴的對吧?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該對對方有隱瞞,我也會告訴班長我的秘密的!所以我們來交換情報吧,班長!」
「那種情報我不需要。」
卓以然一秒回絕了宇文秉的提議。
他知道這傢伙是個笨蛋,但是沒想到他的思考能力居然超出了他的想像範圍,這個遊戲裡面最無法捕捉的,或許就是宇文秉的腦袋瓜吧。
「真不知道你腦袋裡面都裝些什麼東西……宇文秉,你好歹也先把事情的重要性分清楚吧?我這麼說可是為了你好。」
「班長的交友關係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問題啊!」宇文秉挺著胸膛,自信滿滿的說:「身旁根本沒什麼朋友的班長,會有其他認識的朋友,而且還是女孩子,沒有比這件事情還要有趣的八卦了。」
「……你這傢伙到底把這遊戲當什麼啦!」實在聽不下去的卓以然馬上就用腳往宇文秉的臉上狠狠踩下去,對這個腦筋不正常的男人備感無力,卻又無可奈何。
嘆了一口氣之後,他將腳收回,順著他的意,解釋道:「她的名字叫做許星河,是我們學校三年級的學生,在這場遊戲中一直是解見最有能力的手下之一,幫了他不少忙。」
「原來是學姐?好意外啊,班長居然會認識學姐。」
「有什麼好意外的,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啊。」
「嗯──個性孤僻、脾氣古怪的冰山……」
話還沒說完,卓以然便再次朝宇文秉的臉上踩了下去。
「你再繼續說下去,我就把你綁起來從校舍頂樓踢下去。」
「唔嗯嗯嗯!」
被踩在腳下的宇文秉說的話,根本有聽沒有懂,但卓以然大概猜得出他在哀號些什麼,便再次把腳從他的臉上挪開。
宇文秉大口喘氣著,差點沒因為這樣而缺氧,等到大口喘息完之後,他才揪起嘴,結結巴巴地問道:「就……就只有這樣?」
「什麼怎樣?」
「班長跟那個學姐之間的關係……」
「沒有什麼關係。」卓以然推著眼鏡,抬高起頭來,「我跟星河不過都是倒楣進入這個世界的同校學生而已。」
「是這樣嗎。」宇文秉雖然這麼說,卻還是有些不信任的勾起眉毛,對上了卓以然鏡片之下的雙眼,笑道:「雖然我這人很不擅長思考,可是第六感可是比誰都還強的喔,班長。」
「唔。」
卓以然不禁心虛地縮了一下身體,看著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宇文秉對他露出的信任眼神,輕咳兩聲。
「真、真的只有這樣而已!我們很多人都是來到這個地方之後才認識的,不然在這之前根本沒有任何交集。」
「哎──真無趣。」宇文秉揪起了嘴,賊笑著:「我還以為是班長的女朋友呢。」
「別開玩笑了你。」
「誰叫班長你露出那麼緊張的表情來,害我以為星河這個女孩子對你很特別。」
「特別……嗎……」
宇文秉說出口的話,讓卓以然想起了不願想起的過去,但他盡量的沒有將心中複雜的感情表現在臉上,現在的他們,要煩心的並不是這件事情。
「對我來說,星河不是那樣的存在,她只是朋友而已。」
「很重要的朋友對吧。」
「……與其說重要,不如說她教了我很多事吧。」卓以然拉直了雙眸,將放在胸前的手垂了下來,繼續說道:「她以前也是靈狩者之中的高手之一,可是在她的搭檔死掉之後,她就再也沒有跟其他人搭檔過了。」
「搭檔死了的話可以再另外找啊,她死去的搭檔也不願意看她一直糾結過去的事情吧。」宇文秉並不覺得這個有什麼問題,在來到這個地方,見到這麼多事情之後,他早就不覺得搭檔死掉這件事情有什麼不對了。
如果是他的話,他也會希望卓以然在他死後能夠再去找其他人搭檔,不過他想,卓以然應該會毫不猶豫的就換搭擋吧。
但是這段話卻像是踩中了卓以然的地雷,立刻讓他拍桌站起,臉色鐵青地朝宇文秉大喊:「你這笨蛋懂什麼!死掉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!自己的搭檔死去,對留下來的另外一個人來說有多麼痛苦,你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怎麼會明白!」
宇文秉沒想到卓以然會這麼生氣,反而嚇了一跳,跌坐在地上,張大雙眼看著大口喘氣的卓以然,一句話也說不出口。
連卓以然自己也沒想到他會發這麼大的脾氣,在他脫口說出那些話之後,他自己也嚇了一跳,用力咬著下唇,轉身低頭離開了教室,將發呆的宇文秉一個人留在那裡。
直到聽見卓以然猛力甩門的聲音,宇文秉這才回過神來,看著被卓以然重重甩上的門發呆。
「啊啊,你真的是個笨蛋呢。」
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教室裡的老鼠,從掛在天花板上電風扇跳了下來,趴在宇文秉的頭頂上面,用鼻子吹了一口氣。
「笨蛋、白癡、愚蠢的傢伙──」
「喂,你夠了喔,死老鼠。」
「怎麼?我有罵錯嗎?」
老鼠站起來,用力的踏了踏他的頭頂後,跳到卓以然原本坐的課桌上面,甩著尾巴對他說著。
完全無法反駁老鼠說的話的宇文秉,也只能沉默不語的接受了牠的那些辱罵。
「……我完全惹班長生氣了。」
他懊悔的抱著頭,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。
但面前的老鼠也沒給他任何安慰,反而將粗肥的小手搭在腰上,趾高氣昂的說:「我可不管這事喔!不過,我勸你最好還是先去道歉比較好,再來你們要去的是那個花圃區對吧?要是不趁現在把想說的話跟對方說清楚的話,到時候就來不及了喔。」
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。」
宇文秉忍不住一愣,不明白老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,但老鼠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,轉頭對他賊笑了一下。
「誰知道呢。」
說完這句話之後,老鼠馬上從旁邊的窗戶隙縫鑽了出去,完全不給宇文秉繼續問下去的打算。
再次被孤獨留在教室裡的宇文秉也只能發著呆,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的呆愣在那裡,腦中不斷迴盪著老鼠剛才說過的話。
待續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