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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話    夢境

 

既定的未來是否真的無法改變?即使中間曾有分岔、有逆轉,最後的結果仍然不會有任何變動。結局,終究是悲劇。

神色複雜的臉龐上,多了些慵懶的感覺,他側著頭,望著眼前燃燒的青色火焰,火焰的倒影照在那若有所思的臉上,凝視前方的視線,彷彿飄到很遠、很遠的地方去。

纖細的倩影站在他的身旁,提起茶壺,替他倒了杯茶水。

「御明大人,請用茶。」

「吶,千河……妳覺得我當初將冉佾收為徒弟,是錯的嗎?」

「大人,千河不過是小小的花精,無法評斷您所做的任何決定,甚至是否決您的意思。」

「也罷。」

御明起身,走向擺放在面前的青色火焰後,伸出手來觸摸著火光,在青火之下,擺著金色的盆子,裡面放著一層薄薄的水,而青色的火焰就這樣漂浮在這層水面上頭。

當他來到裝著水的盆子前面時,水裡照映出了他的面容──深紅色的長髮披散,瀏海幾乎要蓋住他的整張臉,看起來十分憔悴,與孤魂野鬼沒什麼兩樣,然而,盆子之外的他,卻仍然是那一縷魂魄的模樣。

忽然間,千河像是注意到了什麼一樣的抬起了頭來,繃帶綁起的雙眼,望向從門外搖晃著身體,慢慢走進來的人,立刻走了過去,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搖晃的身體,來到椅子旁坐下。

「這是怎麼一回事?」頭沉重的像是剛剛被人用石頭砸了一樣,讓他到現在還沒有辦法好好思考,只知道一醒過來,他人就已經在御明的結界之中了。

魂蟲拖著長長的身體,繞著他轉來飛去,沒多久之後就把他的頭髮當成了窩,舒服的窩著。可是被牠當成窩的本人卻是頭痛欲裂,心情盪到谷底,臉色鐵青地瞪著御明的魂魄看。

剛才的夢境,他仍然記得一清二楚,但是,為何醒過來之後,就好像是被人打了好幾拳一樣,頭痛到讓他想吐。

千河很清楚狀況的往後退開,抬起頭,望著站在青色火焰前面的魂魄,擔憂的皺起了眉頭來,臉上寫滿了不安,卻仍舊不開口插話。

御明輕輕飄了起來,一晃眼來到了房元凌的身旁,盤腿坐在小矮桌的上面,像個調皮的小孩子那樣,嘻嘻笑著,伸出手朝房元凌的頭上拍了兩下。

被御明拍了拍頭之後,那頭痛欲裂的感覺居然瞬間消失無蹤,舒服許多的房元凌頓時不明白的把頭抬起,看著用手枕著下巴,直衝著他笑的御明。

「御明師父,你……做了什麼?」

「替你解決痛苦啊。」

「呃……好、好吧,那為什麼我會在這裡?我記得我昨天晚上的確是在自己房間裡睡著的……」

「因為我把你帶了出來。」

御明仍舊笑咪咪著一張臉,像是房元凌的問題全都不是很重要一般。見他這樣,最後房元凌也只能深嘆一口氣,直接把話題轉入了重點。

「剛才那個夢到底是什麼,御明師父,如果是你的話,應該知道些什麼吧?」

「關於這個──」御明神秘的笑了笑,伸出食指輕輕放在自己的嘴唇上面,眨著一隻眼睛,俏皮的回答:「有件事情想麻煩你,青之使者。」

除了跟單冉佾有關的事情之外,御明從來就沒有麻煩他什麼事情,當房元凌聽見御明對他這麼說之後,他馬上直覺反應出,他想請他幫忙的事情,絕對與單冉佾無關。

若不是這樣,他不會刻意稱他為「青之使者」。

「御明師父,你……」

「等你完成了我要你做的事,我就告訴你那夢究竟是什麼意思。」

房元凌微微一愣,看著御明的笑臉,怎麼樣也無法拒絕。看樣子,這個忙他是幫定了。

於是,他嘆了一口氣。

「只要不影響到我的上課時間,就沒關係。」

「不會影響到的,你還有假日不是嗎?」

「你這是在霸佔我的休息時間!」

「反正你平日待在家裡,都只是在看書,再說,你還能順便試看看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淨化之力,一舉兩得。」

「好啦好啦,我答應你就是了。」

實在說不過御明,房元凌只好不再與他辯解,而且他也承認,御明說能夠讓他試試自己的力量這件事情,的確讓他多少有了些興趣。

不管怎麼說,他還有單冉佾在,這樣至少還能夠安心許多。

但是,御明卻看出了他的想法,補充道:「對了,忘了跟你說件事。這件事情得保密,別讓冉佾還有你那好朋友知道。」

「咦?要對冉佾和大城保密?」

直覺反應告訴他,御明要求他做的事情絕對「不安全」,這下子他開始反悔了,不知道現在拒絕還能不能算數。

但好在御明還有些良心在,笑了笑之後對他說:「別擔心,到時候我會差人陪你一起去的,那人你也不陌生。」

「我想我應該能夠猜出是誰。」

聽見御明這麼說,的確讓房元凌頓時放心不少,心中也大概有了人選名單。他見過的人之中,足以被御明信任以及使喚的,就只有那幾個人而已。

於是他也只好點了頭。

「那就沒問題了吧。」

看房元凌總算沒有意見,御明也就當作他答應了這個交換條件,抬起手來,「等你醒來之後,他也差不多要到了。」

「咦?醒……醒來是什麼意思?」原本放心下來,準備聽聽御明到底希望他做什麼的房元凌,卻對他忽然之間說的話嚇了一跳,張大著雙眼不停眨著,看向他。

之後,他感覺身體癢癢的,低下頭一看才發現,他的身體居然漸漸變得透明起來,就像是要消失一樣,嚇得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。

「這、這這、這是怎麼一回事!御明師父?」

「詳細要做些什麼事情,你就直接去問另外那個人吧。」

御明完全不打算解釋什麼,笑著飄起了身體,不管房元凌怎麼揮手抓都抓不到,氣得他只好站原地指著到處飄來飄去的御明喊道:「我拒絕!我拒絕!我不要幫你的忙了!那個夢是什麼的我也不想知道──」

「君子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。如果你想當女孩子我也不介意。」

「你分明是故意鬧著我玩的!我……」

房元凌的話還沒有說完,身體就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,只留下慢慢收起笑容來,沉默不語的踏回地面,將兩手收在身後,背對著青色火焰的御明,以及露出擔憂表情,卻仍舊沉默不語的千河。

「御明大人……」

「不要緊的,千河。」

面對千河擔憂的表情,御明只是低聲回應著,沒有轉過身來面對她,也沒有多說什麼,但是光這樣一句話,卻不能讓千河安心。

可是,她什麼都不能說。

她只能像這樣,默默地看著這個男人,縱使她明白御明所做的決定,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,卻仍舊只能就這樣看著而已。

「對了,話說回來──妳知道阿賓去了哪嗎?」

將房元凌從夢境帶出來之後,他就一直沒見到呂洞賓,雖然他知道呂洞賓並不會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,但這回,他就不敢保證了。

就是因為熟知對方的性格,所以才更要注意,尤其是,呂洞賓對他有著非常強烈的執著。

千河原本是呂洞賓的花精,卻為了他,將千河放在他身邊,就只是為了保護他的魂魄不會魄散,也甚至為了他,冒著會冒犯天庭規定的危險,答應了他無理的請求,讓他的魂魄能夠保存於人世間。

呂洞賓為他做的已經太多,也是時候,該讓他自由了。

而始終跟隨在兩人身邊的千河,很清楚御明所想的是什麼,但是,只能站在一旁看著的感覺實在太過於痛苦,痛苦到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。

「呂大人目前不在結界內。」

「是嗎。」

御明沒有繼續問下去,沉默地面向牆壁,穿透過去。

望著御明消失的地方,千河輕輕舉起了雙手,將兩手十指交扣,放在胸前,低下了頭,默默地祈禱著。

她不知道她的聲音,會不會被聽見,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,能有什麼樣的幫助,但如今,她能做的就只有這樣。

「神啊,請保佑御明大人與呂大人吧……」

 

 

待續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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