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話            與劍之違規者

 

四周的風微微吹過,平靜中夾帶著緊張的氣息,彷彿只要有一個不對,就會成為引爆炸彈的導引線,將眼前的平靜化為烏有。

棕色眼眸深深凝視著出現在第二校舍門外的人影,深吸一口氣,舉起了手中的白色澆花器,迅速向前方一撒,斗大的水珠從噴口灑出來,瞬間變成如鉛球般沉重的子彈,一齊朝那抹人影的方向飛過去。

但對方卻低著頭,露出上揚的嘴角,將雙手插入長褲的口袋裡,一步也沒有挪動,單就釋放出一陣冰冷的白色氣體,直接將那些鉛球子彈全數凍結。

冰氣環繞在他的身體四周圍,彷彿這個人的身上放滿著乾冰,如同眼前所見一樣,不斷釋放著冰冷、窒息般的寒冷氣息。

看著他的棕色眼眸微微一顫,早已預料這個攻擊不會起作用,不慌不忙地從屋頂上輕輕躍下,身體輕盈地落在這個男人的面前。

抬起頭,對上了那抹毫無溫度的冰冷雙眸。

「卓以然在哪裡?」男人笑著,語氣冰冷的質問對方,擺出了不容許對方拒絕的態度。

但是女孩卻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後,轉頭看向四周,像是在確認什麼事情一樣。見到她的反應,男人很爽快地將左手從口袋裡抽出來,無奈地往身旁一攤。

「別找了,現在在妳面前的我是本尊,不是那些雜七雜八的分身。」

「……是這樣嗎。」女孩不是很信任男人說的話,但是,她能夠感覺得出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,明顯與之前見到的「他」不同。

「從來就沒有在別人面前出現過的本尊,為什麼會突然不繼續玩躲貓貓,光明正大地跑到這裡來找人?」

女孩的聲音很輕柔,卻有種威脅性的質問,但男人卻不受影響的抬起頭,提高了嘴角的弧度,對她說:「那麼──妳又是怎麼樣呢?許星河,沒有搭檔、身體也遍體麟傷,只能依靠他人肉體來戰鬥的妳,為什麼要保護他?」

「因為他是我的朋友,而我……也已經不願意再看見他哭泣了。」

「哭泣?那個冷冰冰的冰山,怎麼可能會哭?」

「即使如此,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類。」許星河舉起了澆花器,指著男人說道:「而且他的眼淚,是因你而流的,牧昂。」

「因我而流?」牧昂用手指著自己,眨眨眼之後,放聲大笑,「哈哈哈哈!妳還真是會開玩笑,他憑什麼為我而哭?難道妳忘了嗎?讓我成為違規者的人,就是那傢伙啊──」

「是你自己違反了規定,所以才會成為違規者,卓以然他不過是想阻止你而已。」

「違反規定?如果說早知道違反規定就能夠獲得這麼強大的力量,那我早就做了。」牧昂將兩隻手往前伸,打開手臂,開心不已的說:「我是為了他才想要獲得力量,而要獲得力量,就是必須犧牲一次──所以我選擇犧牲了他。」

「現在的你不是靈狩者,而是跟這個空間的一部份。牧昂,你跟我們……跟卓以然已經是不同世界的人了。」

「妳是在糾正我嗎?許星河。」牧昂嘻嘻笑著,左手摀著額頭,張大雙眼,勾起眉頭來,「哈哈哈哈!沒想到妳居然在糾正我,哈哈哈!笨啊,許星河,妳這女人真笨!就算是不同世界的人又怎樣?這一點根本就不是問題啊。」

牧昂向後仰著身體,抓狂似的大笑後,突然恢復冷靜,將身體往前傾,慢慢壓低了雙眸,以刀刃般的視線注視著許星河。

許星河看見他的表情,害怕得流下汗水,但她仍然鼓起最大的勇氣,對上他的眼神。

而後,她聽見牧昂用著冰冷、毫無溫度的語氣,對她說:「只要把卓以然帶到我的世界來就不成問題了啊,女人。」

「你、你是認真的嗎……牧昂……」許星河知道自己的力量與牧昂有著非常大的差距,就算是使用白蟑螂的身體,她能做到的也有限。

就算沒有辦法阻止牧昂,她也得撐到宇文秉拿回武器,回來這裡──

但是牧昂的身影卻突然之間消失在她的眼前,當她意識到的時候,自己的頭頂上已經被一大片的影子所壟罩,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,就這樣被從天而降的冰柱直接砸了下去。

冰柱堅硬的直接插入地面,將許星河站的地方塞得密不透風,根本沒有逃出的空間。而牧昂就這樣輕鬆的蹲在冰柱上面,用小拇指摳著耳朵,輕鬆的跳了下來,再次將兩手放入口袋中,往第二校舍的方向走。

「真是無聊的女人,連拖住我這種事情都做不到,白白來送死……哈哈,笨死了,笨到讓人忍不住想笑啊,哈哈哈。」

他話才剛說出口沒多久,右臉頰旁邊忽然被一根尖銳的藤蔓劃過去,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件事的牧昂,直到感覺臉頰上傳來的刺痛感,才伸出手摸了摸,收起笑臉,皺眉回過頭。

許星河站在冰柱之上,而在她腳下的冰柱,完全被尖銳的藤蔓綑綁起來,正中央的地方被打出一個洞──正確來說,是冰柱直接插入藤蔓圍起的半弧形上頭,將中間的部分保留下來,而形成的空間。

牧昂抖了一下眉頭,用手指抹去了臉頰上的血痕,揚起嘴角。

「看來妳似乎沒有我想得那樣愚蠢。」

許星河沒有回答他,帶著白色澆花器從冰柱上面跳下來,向前揮了過去,牧昂也不慌不忙的張開手掌,做出白色冰刃,擋住了許星河的攻擊。

兩人以手中的武器來回對砍,速度快到揚起了旋風,但許星河的臉上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,看起來很勉強的樣子。

自知正面迎敵對自己很不利,所以許星河最主要的目的,並不是打贏牧昂,而是拖住他,不讓他有機會去做其他的事情,可是她自己也很清楚,這樣下去會先倒下的人是她。

一個閃神,來不及躲開牧昂的冰刃,雪白的冰冷刀刃便穿過了她的胸口,染上鮮紅。許星河頓時張大雙眼,從口中吐出了鮮血,迅速往後退開了腳步,與牧昂拉開距離,但是雙腿卻癱軟的跪倒在地。

她扶著被鮮血染紅一大片的胸口,大口喘息著,但牧昂卻沒有給她休息的時間,一陣冰冷的風傳來,立刻讓許星河抬起頭來,握緊白色澆花器,往自己的身旁一撒。

地面鑽出了許多粗壯、帶著尖刺的藤蔓,纏繞起來形成一面牆壁,擋在許星河的面前,但是,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就被這陣冷風結成冰。

許星河迅速將白色澆花器拿到自己的胸前,讓自己的鮮血滴入澆花器之中,瞬間,雪白色的澆花器被慢慢染成鮮紅色,整體也漸漸改變了形狀,澆花口的地方伸出了尖銳的刀刃,被黑色薔薇纏繞的瓶身,也化作了握柄。

黑色薔薇慢慢順著澆花口攀爬上去,纏繞住刀刃後,變成一把白中透紅的鐮刀,在握柄上的藤蔓刺入許星河的手臂中,與她成為一體。在此同時,牧昂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背後,握緊手中雙刃,揚起嘴角,朝她揮砍過來。

許星河單手一轉,頭也不回地用刀刃擋下了牧昂的攻擊,使力一揮,將他遠遠的推開來。

牧昂往後滑了一小段距離後,收起笑容,看著全身上下都流著鮮血,臉上卻不見任何一抹痛苦表情的許星河。

他扭扭肩膀,垂眼問道:「原來妳真的打算犧牲自己來阻止我。」

「我不是特殊靈,也沒有身為『劍』的搭檔,這樣的我想要阻止你,就只有這個辦法了。」許星河的聲音有些沙啞,彷彿得了重感冒,但她散發出的氣息卻比之前還要更加具有威脅性。

牧昂很清楚的感受到這一點,可是,即便許星河變成這樣,他仍然不覺得她會是個威脅,完全不把她看在眼裡。

「與武器一體化,是自殺行為。」牧昂重新揚起嘴角,笑嘻嘻的說:「如果妳真的這麼想死的話,早點跟我說不就好了嗎──我會馬上送妳上路的。」

「是嗎。」許星河低下頭來,任由頭髮垂落在她的胸前,不以為意的輕語著,下一秒,她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牧昂的眼前,眼中閃過鮮紅色的光芒,將右手臂向左邊收起,以眨眼不到的速度將刀刃劃過牧昂的脖子。

「嚓」的一聲,牧昂的頭與身體分開,向上呈現拋物線狀後,落在牧昂自己的腳邊,但牧昂的身體卻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,轉身將手中的兩把冰刃朝許星河刺過去。

許星河縮起雙腿,踩在冰刃上面,兩手旋轉手中的鐮刀,垂直劃落,將他的身體一分為二,但是刀刃卻在觸碰到牧昂的身體後,化作白色煙霧消失不見,當許星河見到這陣遮掩視線的白霧時,驚訝的張大雙眼。

一把白刃從後腦勺刺穿她的眉心,隨著刀刃拔出,許星河的身體就這樣向前傾倒在地。顏面直接與地面相貼,一大片的鮮血慢慢從旁邊溢出,但是,許星河握著鐮刀的手卻舉了起來,朝身後的牧昂揮了過去。

牧昂機警的跳開,輕輕舔舐著刀刃上的鮮血,笑嘻嘻盯著許星河那兩條與她的身軀不成比例的長手臂。

「即使身體倒下,武器仍然還活著嗎?真是有趣。」

「不,這不是因為跟武器一體化的關係喔。」

將注意力放在那雙手臂上面的牧昂,完全沒有注意到趴倒在地上的許星河已經背對著他,跪坐在地上。披頭散髮的背影看起來就像是鬼魅一樣,身上的傷口也仍然在不停流著鮮血,但許星河卻沒有任何感覺,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來看著他。

這時牧昂才注意到,許星河的髮色慢慢被白色掩蓋,那兩條不斷扭曲的手臂,就像是迅速收回的電線一樣,回到了她的身旁。

她的手中仍舊緊握著那把黑紅色鐮刀,但是這個人卻不是許星河。

牧昂很不屑地對眼前的小女孩說道:「那女人已經半死不活了,妳還救她做什麼。」

小女孩用手指輕輕擦過眉心間的傷口,含入口中後,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白色長裙,懊惱的說:「唉!真討厭,衣服都破掉了。」

拍拍衣服,再用手臂擦掉滿臉的鮮血後,她抬起頭看著牧昂,鼓起臉頰輕輕一吹口哨,巨大的身軀從天而降,抬起脖子仰天啼叫,不斷鼓動著翅膀。

她將手中的鐮刀橫放在自己面前,揚起嘴角,似笑非笑的對牧昂說:「換手換手,讓她中場休息一下吧。我可是答應過別人,要讓她完好無缺的回到她的妹妹身邊去,所以,我不能讓你在這裡殺了她。」

「是那女人自己選擇死亡的,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。」眼見事情變得複雜起來,牧昂忍不住反駁著,態度和許星河對峙的時候完全不同。

小女孩扁扁嘴,不以為意的聳肩道:「我同意,所以我才不讓她繼續下去,再說,我知道你不想跟我打,所以這次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,乖乖的離開這裡?」

「嘖!別說得好像我怕妳似的,在見到卓以然之前,我不會離開這裡。」

牧昂的態度稍微有些不太一樣,不再半開玩笑,而是十分認真的和小女孩商談,看樣子的確如小女孩說的,牧昂並不想和她打。

小女孩垂下眼看著手中的鐮刀,朝刀身輕輕吹了一口氣之後,黑色的薔薇頓時凋零,整把鐮刀也慢慢變回原本的模樣。

白色澆花器上的黑色薔薇,如今不是盛開的,而是變回花苞的模樣。

她張開口,再次將白色澆花器吞入腹中,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後,回頭對牧昂說:「你欠我一回,牧昂。現在該是你還我的時候了。」

「……妳非得要在這時候跟我討人情嗎?」

「以前你要怎麼鬧我都懶得管你,但現在狀況不同。」

「啊?有什麼不一樣,那傢伙是我的搭檔,而我是他的劍,現在我的盾被搶走了,我理所當然要把他討回來啊!」

「你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在石花創造的空間裡,發生了什麼事情,對吧?」

「唔……」

牧昂的臉頰落下汗水,表情明顯有點心虛,在白蟑螂的面前,他永遠都無法讓自己像平常那樣輕鬆自在,因為她的手中握有他的把柄,只要白蟑螂願意,她能夠隨時讓他從這個世界中消失──

不過,白蟑螂向來不管事,只喜歡躲在她的窩裡面,用比較適合的形容詞來說,就是宅。而他為了脫離白蟑螂的掌控,才會把姬蜂帶回失魂花園,想藉由這次機會殺死白蟑螂。

可是,卓以然和宇文秉他們卻幫助白蟑螂,不但解除她的危機,甚至連他刻意放入石花創造的空間裡的分身,打算設法趁著卓以然不在的時候,將宇文秉殺掉的目的也沒達成,種種的挫折,讓他終究忍不住親自前來討人,但白蟑螂卻選在這個時候,出來阻撓他。

分身被宇文秉解決後,他便失去與那個空間的聯繫,所以在那之後,卓以然和宇文秉發生了什麼事情,他什麼也不知道。

因為這樣,他開始焦躁不安。

「因為違規而死亡的你,已經不再是林道純召喚到這個世界來的靈狩者,而是跟我們一樣,都是這個世界裡的一部分。現在的你雖然有著強大的力量,但取而代之的是,你無法離開這個空間。」

「我、我知道啊!」

「所以你開始害怕,害怕卓以然會離開這個地方,害怕一個人被他丟下來。」

「妳別亂說!我才不是因為──」

「我有說錯?你那麼執著於卓以然的原因,不就是因為害怕孤獨嗎。」

「不是!不是!我、我只是想要跟以前一樣,幫助他離開這裡!」

「幫助他?」白蟑螂聽見他說的話,不禁冷笑道:「你難道忘了你違反的是什麼規則嗎?」

聽見這句話,牧昂的臉都綠了,不敢再說任何一個字。

果然,他還是很討厭這個愛裝好人的白蟑螂。

白蟑螂見他安靜下來,便勾起嘴角笑了笑,聳肩道:「算了算了,我也沒有刻意站在哪一邊,再說,我對於你們其他人想做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,單純是因為欣賞這個女孩子的骨氣,所以才不會讓你殺了她。」

「妳不是說過,就算天塌下來,妳也不會插手干涉任何事嗎……」

「我是說過。」

「既然如此,妳現在跟我說妳是因為想保住那個女人,而出手阻止我,這樣不是很矛盾?」

「嗯,的確是呢。」白蟑螂歪頭思考著,很快的就甩甩手,懶得再繼續思考,「唉唷,你別管這麼多啦!我倒是想問問你,張靖現在到底已經侵蝕你多深了。」

「妳……知道?」牧昂訝異的張大雙眼看著她,沒想到她竟然連這種事情都知道,明明他已經很努力的不讓任何人發現這件事。

被張靖侵蝕的只有特殊靈,可是,身為特殊靈以及這個世界裡的一份子,他被張靖侵蝕的速度比其他特殊靈都還要來得快、來得容易,他知道,張靖佔據自己的身體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,所以他才更加急著想要留住卓以然,在他還是自己的時候,盡量協助他離開這裡。

可是,卓以然卻對他產生了恐懼感,只要見到他就逃跑,所以他也只能偷偷跟著他,暗中保護他,但是當他找到那面能夠許下願望的鏡子時,他卻猶豫了。

如白蟑螂所說,他害怕卓以然離開他,害怕自己被丟下來,只是,他不願意承認這一點而已。

因為他根本沒有那個理由跟資格,讓卓以然跟他一起留在這個世界裡。

見到他重新獲得搭檔、擁有一個比他更厲害的「劍」、更合得來的搭檔時,他發現到自己的內心充滿妒忌,而張靖就趁著他內心動搖的時候,迅速佔據了他的身體。

如今他雖然還是原本的他,但他不敢保證,下一秒他會不會就被張靖奪走意識,其實他比誰都清楚,現在的他是顆隨時都會爆炸的未爆彈,留在卓以然身邊的話,只會讓他陷入危險,可是他卻仍然無法離開卓以然。

但他也很清楚,宇文秉同樣沒有那個資格留在卓以然的身邊,所以他說什麼也要把卓以然從宇文秉的身邊搶回來。

因為宇文秉是──

「咦,白蟑螂?妳在這裡做什麼?」

突然間,牧昂的背後傳來了宇文秉驚訝的聲音,背對他的牧昂瞬間震了一下身體,握緊拳頭,狠狠咬著下唇。

白蟑螂見到牧昂臉上的變化,頓時壓低雙眸,彈舌道:「嘖,你還真是不會挑時機出現。」

為了拖延牧昂,白蟑螂才會故意和他說話,她知道牧昂對自己還是多少有點下意識的敬畏感,所以不會隨便對她出手,加上她也為了以防萬一,將守護失魂花園的大公雞召喚過來,如果照剛才的狀況走下去,說不定就能讓牧昂乖乖離開這裡,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,卻出現了最不該出現的人。

她抬起頭看著對自己傻傻招手的宇文秉,無奈的搖頭。

而牧昂則是重新換上了嚴肅的表情,以及那嗜血的殺氣──這陣氣息,甚至比剛才還要更加強烈,讓宇文秉對白蟑螂揮動的手瞬間停了下來。

「哎?」他眨眨眼睛,見到牧昂轉過身,黑著一張臉狠狠瞪著他看的表情,頓時張大了雙眼,「你、你你……」

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,牧昂手中的兩把冰刃便朝他飛了過去。

宇文秉迅速閃避,蹲在地上,將油紙傘橫放在身旁,做好戰鬥的準備,並對著頭上的老鼠說:「臭老鼠,你閃遠一……」

「早就閃得老遠了啦!吱吱!」

老鼠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,這才讓宇文秉轉頭看著離他很長一段距離,安然無恙地待在那看好戲的老鼠,低聲碎念:「臭老鼠你的動作還真快。」

「這可是攸關性命的問題吱。」老鼠用鼻子吐著氣,短肥的小手拍拍自己的胸膛,自滿的說著。

宇文秉朝牠哈哈苦笑了兩聲後,感覺到眼前又有攻擊朝他逼近,便舉起油紙傘將直逼眼前的冰刃左右打飛,慢慢站直雙腿,直視著牧昂憤怒的雙眸。

「喂,我不是要你別纏著班長了嘛!」

「口氣很大啊……難道你以為你打得過我?」

牧昂的聲音低沉,面無表情地看著他,對他的話一點也不感興趣。

現在他滿腦子裡就只有要殺了宇文秉的念頭。

眼見情況不對,白蟑螂趕緊朝身後的大公雞使了眼色,大公雞立刻張開翅膀,跳到兩人之間去,張開雙翅吹起旋風,硬是把兩個人分開來。

宇文秉打開油紙傘撐住身體,而牧昂則是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,雙眼直盯著宇文秉,完全不受旋風的影響,慢慢朝他走了過去。

雙手張開,兩把冰刃出現在他手中,使力朝原地向前踏出一步後,他的身影就已經來到宇文秉的面前,殺紅了眼,對他揮下手中的冰刃。

宇文秉當然有注意到他的動作,收起油紙傘,側身閃了過去,但是當他想反擊的時候,大公雞居然低下頭來,叼住了他的衣服,將他的身體騰空舉起。

「哇啊啊啊!快放開我啦!」

宇文秉揮舞著雙手以及雙腿,使力想要掙脫,但大公雞的嘴卻仍然緊咬著他不放,而這樣的宇文秉,很容易就成為了牧昂的攻擊目標。

他一蹬腳,向上揮砍,可是雪白色的身影卻出現在他跟宇文秉之間,牧昂的刀刃快要碰觸到她的長髮之前,及時煞住了車。

牧昂張大雙眼,像是從夢中清醒一樣的看著她,往後一翻身回到了地面上去。

「妳……別來攪局。」

「真是受不了你這彆扭的個性。」白蟑螂將兩手搭在腰上,拍拍翅膀飛了下來,輕盈地落在牧昂的面前,抬起頭對他說:「算了,既然你不願意離開的話,那就乾脆跟宇文秉一起行動好了。現在你們兩個人的共同敵人是帶走卓以然的林道純,如果你還想保護自己的搭檔的話,就趕快握手言和吧。」

「林道純?」牧昂驚訝的張大雙眼,不解的皺眉,「這是怎麼一回事,我還以為他是站在卓以然那一邊,協助他的人。」

「他的確是這樣想的沒錯,但那僅僅在他的目的達成之前。」

「他的目的?難道是……」

「嗯,所以他才會將卓以然拐走,為的就是要身為特殊靈的你們,去那個空間裡找他。」

聽見白蟑螂說的話,牧昂很快的就收起了殺氣,也將兩手上的冰刃收回,沒有要繼續和宇文秉戰鬥的打算。

而仍然被大公雞叼著的宇文秉,卻什麼也沒聽見的掙扎道:「喂喂喂,你們兩個人別忘了我的存在啊!白蟑螂,快點叫這隻公雞放開我!」

「只要你答應我,好好跟牧昂合作的話,我就放你下來。」

「啊?妳在說什麼,那傢伙可是想要把班長從我身邊搶走的人耶!」

「但你們兩個人共同的目標,不都是保護卓以然嗎?」白蟑螂抬起頭看著宇文秉,「既然你們主要的目的都是一樣的,那為什麼不合作?」

宇文秉眨眨眼看著白蟑螂,而牧昂則是有些厭惡的皺著眉頭,看起來雖然很不願意,但還是勉為其難的說:「我是無所謂,但那傢伙不會這麼聽話地跟我……」

「說的也是!既然這樣的話就合作吧。」

宇文秉爽快的回答,讓牧昂差點沒有被自己的口水嗆到。

「這傢伙不是吧──還真的答應了?」牧昂根本就沒想過宇文秉會肯和自己合作,他可是想殺他的人啊!

但是白蟑螂倒是很開心的舉起手來,指揮大公雞將宇文秉放下來後,笑嘻嘻地回頭對一臉茫然的牧昂說:「這傢伙從來就不會思考太多問題,他向來都是以直線去思考眼前的狀況,所以……」

白蟑螂頓了一下,輕聲道:「所以卓以然才會如此信任他。」

聽著白蟑螂說的話,再看看拍拍身上的衣服,一臉無奈的朝他看了一眼的宇文秉,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男人比他還要受到卓以然信任。

他忌妒、羨慕著,能夠待在卓以然身邊的宇文秉,可是──

有一件事,是只有他才知道的祕密,然而當卓以然他們成功找到離開這個地方的鑰匙時,這個祕密將會讓卓以然陷入地獄深淵中。

牧昂閉上了雙眼,將這個祕密作為最後的王牌,心裡也就不再那麼抗拒與宇文秉合作這件事了。

至少他能夠親眼看見,當宇文秉知道事實之後所露出的悲慘表情。

 

試閱結束~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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