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

 

「白蟑螂,白蟑螂妳在哪裡啊?」

宇文秉蹦蹦跳跳的往地下室跑過去,急著想要把林道純的話傳達完,好和他一起離開這裡,回失魂花園找油紙傘,但是當他來到那似曾相識的廣大地下空間時,他愣了一下,過了幾秒鐘的時間才回過神。

這裡就跟他和卓以然待過的那個地方一模一樣,只不過,當時這裡是堆滿各個社團雜物的社團辦公室,而如今卻空曠一片,什麼東西也沒有。

身穿白色連身裙,站在房間正中間的小女孩背對宇文秉,低著頭,不知道在做什麼,就算聽見宇文秉剛才的叫喚聲,也沒有任何反應。

宇文秉感覺到這裡的氣氛有點不太對勁,窒息得讓他頭暈,於是他沒有踏進去,只是遠遠的對她大喊:「喂!白蟑螂──我們要回失魂花園一趟喔!」

這回,小女孩聽見了他的聲音,把手搭在腰上,轉過身,緊緊皺著眉頭走向他,不耐的說:「你們這對搭檔是怎麼一回事啊?身體才剛恢復就到處亂跑。再說,你現在回去失魂花園的話,不怕遇上那個男人嗎。」

「不不,去的人只有我而已,班長會待在這裡等我們回來。」

「眼鏡男不去?」聽見宇文秉說的話,小女孩的眉頭皺得更緊,追問下去:「既然如此,你說的『我們』又是指誰?」

「當然是我跟林道純。」

「啊?」還以為宇文秉是在跟她開玩笑的小女孩,很不悅的抬起手,朝他揮了揮,「你當我是不懂事的笨蛋嗎?林道純那傢伙怎麼可能跟你去。」

「為什麼不可能?他自己親口跟我說的啊。」宇文秉眨眨眼睛,不明白為什麼小女孩會把他的話當玩笑,他明明就很認真。

可是他呆傻的模樣,卻反而讓小女孩無奈地扶著額頭,搖頭嘆息:「你還真是個笨蛋……我似乎有點明白眼鏡男的感受了,要跟你搭檔真是件辛苦的事情。」

「喂!別說得好像我常給班長找麻煩一樣!」

「那麼你告訴我,無法離開第二校舍的林道純,要怎麼跟你一起去失魂花園?」

「……咦?」宇文秉不禁一愣,腦袋頓時空白了三秒鐘,之後才慢半拍的想起了這件事情,捧著臉慘叫:「啊啊啊──我忘了這件事!」

小女孩將手指放入耳中,勉強擋掉他的超大嗓音後,無力嘆氣道:「林道純也真是的,這種時候還跟你開玩笑,我想你應該是被他刻意支開了吧。」

「支支支……支開?難道他想對班長做什麼嗎?班長!」

宇文秉臉色慘白的捧著臉頰,自言自語的猜測後,立刻轉身往樓梯的方向飛奔過去,被他扔下來的小女孩也只能無奈的聳著肩膀,沒興趣去管這件事情。

因為比起宇文秉的遲鈍反應,她更在意那股靠近這裡的強大壓迫感。

「看樣子,這裡似乎會熱鬧起來啊。沒有武器的靈狩者要是在這時候跟那個男人對上的話,恐怕只有死路一條而已,妳說對吧?許星河。」

小女孩拍了拍散發出微弱發光的肚子,面帶笑容的低語著,她的肚子也只是斷斷續續的發光,並沒有開口回答她的問題。

但是小女孩卻是揚起了嘴角,頗有同感的說:「妳還真是個膽大、重義氣的女孩子呢,如果妳想這麼做的話,要我協助妳也不是不行。」

她將左手往旁邊一擺,張開手心,白色的光芒便在她的手掌裡迅速凝聚起來,形成一個白色澆花器的形狀。由洞口的部分鑽出了綠色的藤蔓,纏繞在澆花器的四周,慢慢綻放出黑色的薔薇。

當黑色薔薇綻放時,小女孩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起,雪白色的眼瞳與白髮,染上了淡淡的褐色。她冷著一張臉,抬頭注視著那股氣息逼近的方向,壓低了雙眸。

「來吧,牧昂。」

說完,她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漆黑的地下空間,彷彿從不存在一般。

 

 

第一話            與各自之職

 

「班班班、班長!」

宇文秉氣喘吁吁地衝回廁所,但廁所裡卻已經人去樓空,這讓他的臉色瞬間刷白一片,用力握緊了拳頭,朝牆壁上狠狠打了下去。

「可惡!真的被白蟑螂說中了……林道純那傢伙真的是打算支開我!」

他對自己絲毫沒有考慮過,就直接相信林道純的事情感到自責,可是卓以然不可能沒有察覺到林道純的意圖,若是卓以然在他離開前,出聲叫住他的話,他絕對不會呆呆地跑去地下室傳話。

但卓以然卻沒有這麼做,而是順著林道純的意思去。

宇文秉擔心歸擔心,可是他很清楚,卓以然不可能什麼都沒考慮,就讓林道純拐走,除非──發生了什麼不可抗力因素,讓卓以然無法反抗。

「班長,你到底在哪裡?」他抬起頭看著廁所,試圖想要從中找出一點線索,至少能夠讓他確保卓以然的人身安全,不過廁所裡卻什麼也都沒有留下來,讓他陷入了死胡同。

突然間,他感覺到第二校舍外傳來的壓力感,驚愕地抬起頭來看著天花板,眨眨眼,皺起眉頭來,小聲低語著:「……那傢伙果然出現了啊。」

這個氣息他很熟悉,應該說,就算是他想忘也忘不掉,不過說實在話,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情去跟這個男人戰鬥,找到卓以然才是最重要的。但他才剛這麼想,他便感覺到另一個氣息與那個男人同時出現在第二校舍附近,讓他有些困惑的歪著頭。

那個氣息他沒印象,但很明顯是其他靈狩者的,難道說除了他之外,還有其它靈狩者跟這個男人有仇嗎?

腦袋裡的問題越來越多,可是面對現在的情況,宇文秉倒是樂得輕鬆,至少這樣表示他能夠將注意力放在找卓以然這件事情上。

但問題是,卓以然和林道純到底是怎麼離開這個地方的?在小女孩的提醒下,他想起了林道純無法離開第二校舍的事情,既然如此,林道純也不可能帶卓以然離開這裡才對。

只要他們還在第二校舍裡,那麼他就有辦法找回卓以然。

「好!從一樓開始搜索!」宇文秉握緊拳頭,認真地對自己說完後,轉身往廁所門口的方向跑過去,但他卻看見老鼠正用著一臉不屑的表情,站在門口盯著他看。

「臭、臭老鼠?」

「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啊,不,應該說你的思考太過直線了吧,反而讓人覺得蠢吱吱。」

對上老鼠那雙充滿鄙視意味的眼神,加上那毫不留情的語氣,宇文秉忍不住指著牠大喊:「你什麼意思啊!別鼠眼看人低,我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笨!」

「光是聽到你說要從一樓開始搜索,我就覺得好笑了吱。」老鼠賊笑著用小手摀著嘴巴,斜眼看著他,「難道你真以為圓鏡會把他藏在其中一間教室裡?」

「林……林道純又不能離開第二校舍,所以這是理所當然的!」

宇文秉心虛地對老鼠說著,卻又害老鼠吱吱吱笑個不停。

「吱吱吱,真是受不了你,沒有卓以然你就只是個笨蛋啊。」

「吱吱叫的煩死了啦!臭老鼠,你到底想說什麼?」

完全被老鼠小看的宇文秉,心裡很不是滋味,但他也很清楚老鼠說的是事實。的確他很需要卓以然,因為卓以然比他聰明、有著他所沒有的東西,只要卓以然在身邊,他就能夠很安心,覺得自己好像是世界上最強的。

實際上,並不是卓以然需要他,而是他需要卓以然,所以當卓以然不在身邊的時候,他才會這麼慌張、不安。

在之前被分開來,失去卓以然的那段時間裡,他很清楚地體會到這件事了,所以他無法容忍沒有辦法保護重要的人的自己。

再次找到卓以然之後,他不管去哪裡都絕對不會再離開他一步,就算是要到水深火熱、極度危險的地方,他也會拚上性命保護卓以然,所以──

他會找到卓以然,再也不讓他孤身一人。

老鼠看見宇文秉眼神裡做出的決心,原本還用刁鑽的口氣對他說話的牠,忽然變了態度,嚴肅地壓低雙眼,對他說:「你現在必須先去找回你的武器,否則你就沒有辦法保護任何人。」

從沒有跟他認真說過話,甚至是好心給他意見的老鼠,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,像是在給他提示一樣的對他說話,宇文秉起先不是很相信牠的轉變,還以為牠是又有什麼奇怪的念頭,但老鼠卻又繼續對他說下去。

「剛才我去樓上看了一下卓以然說的地雷,但什麼都沒有見到吱,如果不是卓以然對我說謊的話,那麼就是告訴卓以然這件事的人,為了隱瞞什麼而對他說了謊,而且那個人還是能夠讓卓以然完全信任的人吱。」

「……你說……什麼?」宇文秉搖搖頭,不明白的問:「難道你的意思是,我們被騙了?可、可是不可能啊,班長信任的朋友不可能欺騙他,絕對不可能!」

雖然沒有跟卓以然證實過,闖進第二校舍裡的靈狩者究竟是誰,但能夠讓卓以然不去確認就信任的人,他只知道一個,那就是解見,可是解見不可能欺騙卓以然,更不可能對他說謊。

因為他們是朋友啊!

「還是別過於相信其他人比較好喔吱。」老鼠將兩條小手臂交叉放在胸前,點了點頭,「對於這裡的守備,我可是很有自信的,再說,除了你們兩個人之外,我從來就沒有失守過吱。」

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,臭老鼠。」

「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吱。」老鼠甩甩尾巴,轉身背對著宇文秉,小聲地說:「我、我可沒有故意幫助你們,我只是擔心圓鏡……」

「老鼠……」宇文秉看著老鼠淒涼的背影,忽然覺得自己跟他很像,忍不住走上前去,揪住老鼠背上的毛,把牠拎了起來。

突然雙腳騰空的老鼠嚇得臉色刷白,不斷揮舞著四肢尖叫著:「吱吱吱!你你、你想做什麼吱!我我我都好心提示你了──」

「你只是告訴了我現在該做什麼而已,沒有告訴我班長被林道純帶去哪裡。」他沉著表情,把臉靠近老鼠,質問:「你知道林道純打算做什麼的吧!」

「吱吱吱吱知道又……又怎樣吱!我、我沒有能力阻止他啊!」

「那我把武器找回來的話,你就能夠告訴我怎麼從他手上把班長奪回來了?」

「吱、吱吱!我不會背叛圓鏡的!」

「我又沒有要你背叛他,我說過,我只要奪回班長就好,其他事情我都沒興趣。」

「沒興趣?連離開這裡的方法也沒興趣?」

「如果不是跟班長一起離開的話,就沒有意義。」

「吱……」老鼠呆呆地看著宇文秉認真的表情,垂下四肢,放棄掙扎的對他說:「你果然是個笨蛋啊吱。」

「我說過我不是笨──」

「不過我欣賞你的笨。」

「……臭老鼠你到底想說什麼。」

一聽見老鼠補上的解釋,讓宇文秉根本發不起火來,只能朝牠悶哼一聲後,把他放在自己的頭頂上,捲起袖子,隨手撿起了放在掃除間的掃把後,很有氣勢的挺起了胸膛,將掃把放在肩膀上面,舉起手指著前方。

「好!班長你等我,我馬上就去把武器找回來然後去救你!」

宣示完之後,他立刻飛奔出去,但被他帶著跑的老鼠卻是抓著他的頭髮,無奈地問道:「你去就去,幹嘛連我也一起帶走啊吱。」

「反正你也閒著沒事做,不是嗎?再說我對失魂花園的路不熟,要麻煩你幫我帶個路。」

「我可不是你的GPS吱。」

「現在是了。」

宇文秉嘿嘿笑著,朝失魂花園的方向飛奔過去。

 

 

離開第二校舍的解見與界兩人,回到了學生會大樓前。界仍舊是一派輕鬆的模樣,聽著他的耳機,而解見倒是很嚴肅地看著站在門口爭吵的學生們,深深嘆了一口氣。

「蔡平蒿的速度比我想像得還要快啊。」

算算時間,蔡平蒿現在應該還在失魂花園裡忙著將他的同伴帶回來才對,沒想到這麼快叫來學生會大樓找他了,不過,雖然眼前的氣氛很緊張,但幸好有許星芸在的關係,雙方人馬只是互相對峙而已。

加上蔡平蒿那一副「我要把你們通通打扁」的凶狠模樣,學生會裡那些膽小的靈狩者們,大多都畏畏縮縮的,不敢主動出手,自然也就不用擔心會起什麼衝突。

當學生會的靈狩者們見到解見與界回來的身影時,他們立刻衝上前去,將兩人團團圍住,七嘴八舌的和解見抱怨。

「會長!那個蔡平蒿說什麼跟我們結盟……結果就帶著大隊人馬跑過來了!」

「我們怎麼可能跟那些傢伙合作嘛!他們都是些不懂分寸,只會作亂的傢伙。對吧?解見會長。」

「他們一定是想來佔領我們這棟樓,那些人都是不管其他人死活、自私自利的惡人!」

解見一句話也沒說的聽著身旁的人你一言、我一語,直到他看見許星芸膽怯地走了過來,站在人群外,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出聲,猶豫的模樣,才重新拾起笑容,伸出手來向她打招呼。

「星芸,你們已經把人都帶回來了嗎?」

所有人聽見解見親暱跟對方打招呼的模樣,全都愣住不動,吵吵鬧鬧的現場頓時一片寧靜,解見無視其他人的態度,跨過人群,來到許星芸的面前,笑盈盈地看著她害羞低頭的模樣。

不過,他直呼許星芸名字的態度,卻惹來蔡平蒿的不爽,他衝上前來擋在許星芸和解見之間,指著解見的鼻子大聲說道:「別勾引別人的女人!」

「誤會誤會。」解見苦笑著將雙手舉起來,表示無辜,「話說回來,你們的動作比我預期得還要快呢,失魂花園的人都已經順利帶回來了?」

蔡平蒿用鼻子冷哼一聲,努力壓抑著內心的不爽,回答他:「啊,都扛出來了,失魂花園現在也已經是開放的區域,進出已經不成問題,我剛才已經親自去試驗過了。」

「親自去試……嗎?」解見笑了笑,很滿意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,「既然如此,我們就先進去吧。外面似乎會有一場暴風雨呢,趁著還沒有影響到我們這邊之前,先進去裡面避一下風頭比較好。」

「啊?暴風雨?你在說什……」

「對,就是暴風雨。」解見沒有多做解釋,半拖半拉的將蔡平蒿往門口帶過去,許星芸也趕緊跟著兩個人走,留下其他人張目結舌的愣在原地,目送他們三人走進學生會大樓裡。

雖然戴著耳機,但界卻還是能夠清楚看見其他學生臉上錯愕的表情,也沒有錯過解見剛才對蔡平蒿說的話,不過,他沒有興趣去替這些人解釋解見的行為,沉默地將兩手插入口袋裡,回頭往第二校舍的方向看過去。

「暴風雨或許還不足以形容那場戰鬥。」他瞇起雙眼,回頭對其他人大喊:「所有人都聽見了吧!全部都進學生會大樓裡去!」

「可、可是那些人是……」

「我說了,所有人。」

身旁一名學生會方的靈狩者,還是忍不住出聲抱怨,但界卻回頭瞪了他一眼,用半威脅的口氣命令著,讓他不敢再多說一句話。

見到其他人都不再持反對意見後,界才張開嘴巴,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後,搔搔頭髮往學生會大樓的方向走過去。

所有人你看我、我看你,不敢再提問,順從著界的指示,與蔡平蒿的手下們一起進入學生會大樓裡避風頭。縱然他們根本不明白他們要躲的到底是什麼。

回到熟悉的地盤後,界的心情放鬆不少,他看了一眼,確保其他人都進入大樓裡之後,才爬上樓梯,來到解見的辦公室裡,而蔡平蒿與許星芸兩人早就已經待在裡面了。

在他進來的時候,那三人的對話有那麼一瞬間停了下來,讓界有些不快的抖了一下眉頭,關上門來到解見背後的窗檯旁,兩手交叉放在胸前,背靠著牆壁,閉上眼安靜聽著耳機裡的音樂聲。

而解見則是笑咪咪地繼續和兩人說:「那麼,現在我們來談正事吧。」

「正……事?」許星芸眨眨眼,從解見的語氣裡感覺到不安的氣氛,忍不住回頭看了蔡平蒿一眼,但蔡平蒿卻像是早就察覺到這件事,冷冷地哼了一聲。

「如果你是要說第二校舍那邊的戰鬥的話,我早就知道了。」

「不,那邊的事情就交給小然去處理,我們有其他必須要做的事情。」

「其他要做的事情?」解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發言,讓蔡平蒿不解的皺起眉頭,銳利的眼神落在解見的身上,語氣冰冷的說:「我們要做的事情不就是協助那兩個人,離開這個鬼地方嗎。」

「嗯,是啊。」

「既然如此,為什麼不投入人力去幫忙?那個氣息……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對付得了的角色。」

「我不是『劍』,不像你和界一樣能夠察覺出那個人的實力,但我剛才已經跟界稍微打聽了一下那個氣息的事情,那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。」

「既然如此,宇文秉那傢伙也應付不了吧!」

「不,他可以。因為他是特殊靈。」

解見斬釘截鐵的態度,讓蔡平蒿很不爽快的嘖了一聲,他雖然知道宇文秉是特殊靈,但他無法允許自己的實力居於他之下。

「難道你的意思是,我不如宇文秉嗎?」

「你曾經打輸他不是嗎?」

「你!」

蔡平蒿雖然很自負,但解見卻一點也不在意的反問他,氣得蔡平蒿只能咬牙狠瞪著他,如果不是許星芸拉著他,他差一點就要衝過去往解見臉上揮拳,給他一點顏色瞧瞧。

但是當他有這種想法的時候,也同時感受到站在解見背後那抹銳利的眼神。

看了自己的女友以及對他散發出殺氣的界一眼後,蔡平蒿只能握緊拳頭,氣憤地往牆壁打過去。

「特殊靈特殊靈的,究竟那種東西有哪一點好!他不是跟我們一樣都是靈狩者嗎!」

「特殊靈的確跟我們一樣是靈狩者沒錯,但一般『劍』的實力,確實無法跟特殊靈的『劍』相比。」解見從椅子上站起來,繞過桌子,來到蔡平蒿的身旁,將手掌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面,「力量上的差別是我們無法反駁的事實,所以,現在我們只能做我們該做的事情。」

「……你到底打算做什麼。」

「我的目的從以前到現在,從來就沒有變過。」解見笑了笑,將手從蔡平蒿的肩膀上收回來,「那就是協助小然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。」

「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,我要知道的是具體的內容!」

「別急,現在還有一點時間。」

「為什麼你還能這麼悠閒啊?在我看來,你根本就不像是要幫他們,只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吧!」

「你這麼說就太過頭了,蔡平蒿,小然是我最要好的朋友,我絕對不會利用他。」

「這種話跟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完全相反。」

蔡平蒿完全看不出解見有打算幫助那兩個人的意思,要是他真的打算幫助他們,就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陷入危險,而不去幫忙。

就算實力差對方一截又如何、就算自己的生命會有危險又如何,他所知道的「朋友」,是不會因為這樣而袖手旁觀的!

打從很早以前他就看不慣解見的所作所為,他從來就不覺得這個男人有認真看待過他們的處境,只是一味的居於中立位置,這讓他不禁懷疑,解見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離開這個世界。

所以他才想把許星河帶回他們那一邊,因為他不願意讓許星河跟著這樣一個無用的首領,在這裡做像是慈善機構一樣的事情。

拯救其他人,並不會得到任何的回報,甚至還會被人反捅一刀──許星河的搭檔就是因為這樣才去世的!

那件事情造成了許星河內心多大的傷害,他是知道的,所以他不允許,也不准許星河再被解見利用。但他的執著,卻反而害許星河變成了現在的樣子。

他仍然不敢告訴許星芸事實,內心脆弱的許星芸,沒有辦法面對許星河生死未卜的情況,而且在他沒有完全信任眼前這個男人之前,他也不會將在失魂花園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他。

面對蔡平蒿的反駁,解見終究只是淡淡地嘆了一口氣。

「我知道跟你結盟的人是小然,但跟我結盟的人是星芸,如果說你不願意信任我的話,那麼我能夠理解,可是,再怎麼說你也該相信跟你結盟的小然吧。」

「既然你知道的話,就不要再對我說這些有的沒的,我要去第二校舍幫助那兩個人。」

「那麼你的意思是要讓你的女朋友承受更多的傷?」

蔡平蒿睜大了雙眼,因為解見的一句話而愣在原地,沉默不語的回頭看著手上露出繃帶的許星河,掐緊了拳頭。

如果他真的去跟那個人戰鬥,肯定避免不了受傷,這點他很清楚,但他卻忘了自己是「劍」,雖然不會受傷,但相對的,受到的傷害都會轉移到「盾」的身上去,也就是許星芸的身上……

看見他的眼神,解見明白他稍微冷靜一些了,便繼續說下去:「靈狩者中的『劍』與『盾』的存在是兩兩相對的,『劍』的主要目的是保護身為『盾』的靈狩者搭檔,而不是意氣用事,以搭檔的命去保護其他靈狩者。」

「我、我知道啊!」蔡平蒿回頭對解見大吼道:「那你們學生會的人不是也一樣嗎?你讓你的搭檔去保護其他靈狩者,不就是──」

「對,我是用我的命去換取其他靈狩者的安全。」解見以低沉的口吻,將他未說完的話接下去,然而當蔡平蒿聽見這句話的當下,他睜大了雙眼,愣在原地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如他所想的那樣自私、是個利用別人的小人嗎?

讓自己的「劍」去戰鬥,就是拿自己的命去賭,難保哪天他的「劍」遇上了無法應付的敵人,到時候,死的就是身為「盾」的自己。

面對這樣的人,蔡平蒿哪有辦法再指著他的鼻子,大罵他「渾蛋」?

「你這傢伙……既然都願意付出性命保護其他人了,為什麼面對自己的好友有難,卻不去幫忙。」

「就跟小然相信宇文秉一樣,我也相信他,所以才不打算過去幫助他們。」

解見笑著回答,彷彿這個問題簡單到不需要經過思考,就能夠直接開口解答。

聽著他那果斷的回答,蔡平蒿也不禁勾起嘴角笑著,搔頭說:「啊──說得也是,那傢伙很重義氣,不然之前也不會因為朋友被我揍而跑來找我麻煩。」

「因為他是直線思考的笨蛋。」一直站在後面沒說話的界,忽然開口笑道:「這個性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,跟他認識了那麼久,他從來就沒有以自身的利益去考量過一件事情,向來都是朋友優先的。」

「那傢伙有著讓人想跟他交朋友的特質呢。」解見也摸著下巴,點頭附和道。

兩人對宇文秉的信任,讓蔡平蒿與許星芸忍不住對看一眼,許星芸拉著蔡平蒿的手,皺著眉頭向他懇求:「平蒿,不要再跟大家作對了好嗎?現在大家應該團結,一起想辦法離開這裡才對,所以……」

「知道了啦。」蔡平蒿語氣雖然不耐,但他還是溫柔地抬起手來輕撫許星芸的頭,焦躁的對解見說:「我不想繼續談那個笨蛋的事情了,既然你們兩個人說交給他們就可以的話,那我就姑且相信你的決定,但要是情況不對,我可是不會再管你那套說法。」

「放心,如果情況真的不對勁,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。」

解見雖然是笑著說這句話,卻不像是再開玩笑。

他自己心裡也有所考慮,只是依照目前的狀況來看,他們還不需要出手。

見雙方總算有了共識之後,解見這才往後靠在椅背上面,笑嘻嘻地對蔡平蒿說道:「那麼現在我們能夠來談正事了嗎?我們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,如果再不能達成共識,怕是要直接全軍覆沒了。」

「你說吧,到底要做什麼。」

「現在你那邊已經聯繫上的靈狩者團體有幾個?」

「大概四五個,不願意合作的都是些頭腦簡單的笨蛋。」

「那麼人數應該夠了。」

「人數夠了?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。」

蔡平蒿皺起眉頭,怎麼樣都覺得解見這番話有些古怪,但解見卻是用輕鬆的口吻,以及笑嘻嘻的表情,回答了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。

「這樣的話,就足夠對付那些朝這裡聚集起來的『生物』了。」

「聚集起來的『生物』?這、這怎麼可能,『生物』沒有群聚習慣,而且是依靠聲音行動,它們怎麼可能朝同一個方向聚集?」

「或許這就表示著,我們即將步入這個遊戲的終局了吧。」

解見仍然輕鬆的說著,但語氣裡卻藏著一絲無奈。

遊戲的終局即將開演,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卻仍然懸在那裡,沒有一絲踏實感,就好像他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。

「總之,我們開始行動吧。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讓『生物』靠近第二校舍,讓小然完成他們應該做的事情。」

「應該做的事情?那是指什麼。」

解見閉上雙眼,沉默下來,沒有回答蔡平蒿的問題。

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,他也不知道。

 

待續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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